Bungler(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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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中元节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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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坐在屋前的回廊上甩着小腿望着天,依旧是连绵不绝的细雨,害的她只能坐在这里无聊发呆。头上忽然多了点重量,玲扒拉下来一看是一件兽毛披肩,“杀生丸大人!您怎么来啦!”

不知什么时候在玲身后小屋站定的杀生丸也没说什么,任由小姑娘扑过来拽着他宽大的袖管玩秋千,倒是一旁的邪见看不下去急得跳脚,却也拿她没办法。阿葵捧着医书对眼前的一切见怪不怪,现下她最担心的是那些不明死因的病患,而不是惊讶一只大妖怪在这里充当秋千。

“阿葵!快去看看琥珀他!”

这种诡异而和谐的气氛是在珊瑚气喘吁吁的求救声中打破的。

昨夜,琥珀终于抓到了那只他心心念的漂亮的飞鸟:这只较一般飞禽看上去更轻盈艳丽的飞鸟通体雪白,散着清冷的蓝光,翅膀处的羽毛则是由浅及深的青蓝色,长长的湖蓝色的尾巴在末端散成三簇,每一簇都像点着的鬼火一般散着幽幽的冷光。确实漂亮,却不像是凡人能驾驭的普通禽类。

“古史记载,‘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有三青鸟,其状似蓝鹊而双翼三尾,其羽白胜雪而尾青若冥火’……”弥勒左右打量着这色泽亮丽、体态轻盈的小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鸟?”

没见过世面的众人围着这只青鸟左右打量,倒是终于如愿以偿的琥珀出乎意料的平静,简单说了两句就跑回房里睡觉了。珊瑚本以为是他玩累了,可直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没见琥珀起床,跑到房里叫他时才发现琥珀面色蜡黄地仰躺着,神情疲倦眼神空洞,活像是中了蛊。

“琥珀哥哥怎么了?”听见珊瑚的声音,倒是玲先着急起来,“他怎么没来?”

“我不知道……”珊瑚现下早已急得泣不成声,“阿葵你快来看看,他是不是得了你说的那种怪病……”

“面容浮肿,浑身乏力没有食欲……”阿葵收回诊脉的手,一脸担忧地转向珊瑚,“和之前几个病人是一样的症状。”

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珊瑚此刻忽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坐在地上。这个看上去坚韧无比的女子,只要遇到和弟弟有关的事就会自乱阵脚,先前琥珀被奈落压做人质时她尚能控制理智,毕竟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弟弟就能活命,可现下……

“没关系的珊瑚姐姐,别急。”玲拉着珊瑚磕磕巴巴地安慰着她,还不忘回过头乞求一般地看着杀生丸,“杀生丸大人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杀生丸大人……”

“别开玩笑了,杀生丸大人怎么会救区区凡……”

“喂,杀生丸。”在一旁蹦跶的邪见还没说完就被犬夜叉一脚踩在脚下,后者心有不甘地咬咬嘴,最后还是努力压低声音尽可能恭顺地冲着杀生丸说道,“你的天生牙……”

“他身边还没有冥界小鬼。”杀生丸走到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而后冲着犬夜叉淡淡地说,“何况天生牙不可能救这一整个村子。”

“这么说你有办法?”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犬夜叉也在心底隐秘的相信着杀生丸有解决一切的能力。
“愚蠢的半妖。”杀生丸淡淡看着犬夜叉,虽然说出的是鄙夷的字眼,眼神里却并没有半点厌恶的神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样的事的?”

“粗略算来……”看到犬夜叉语塞后求助的眼神,阿葵走上前来,“是两周前开始的。”

“错了。”杀生丸依旧直直地看着犬夜叉,“是从下雨开始的。”

“你是说这和雨有关?”犬夜叉被那种毫无波澜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只得转移注意力跑到屋外,“可雨里也没什么怪味,是普通的雨啊。”

“雨水会掩埋气味。”杀生丸倒是也不急,缓缓走到犬夜叉身旁,“况且,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带有戾气。”

“我想起来了!”在一旁静默良久的弥勒突然一拍脑门儿,“以前看妖怪志,有种妖怪会在雨中勾引向她示好的男人!说是一旦勾搭上了就会一直跟着那男人直到他死。叫什么来着,雨女?”

“哼,半妖竟然还不及区区人类。”杀生丸轻轻抬了抬手,犬夜叉以为他要打他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杀生丸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冲着珊瑚说,“女人,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如找到始作俑者,毕竟,你弟弟是仅存的目击者。”

“琥珀,琥珀?”已经听明白意思的珊瑚抹了把脸上的泪,跑到病榻前柔声道,“你想想看,你昨天都遇到了什么?”

“琥珀哥哥,你振作点。”不像珊瑚那般耐心隐忍,看到琥珀空洞的眼神,玲干脆拽着琥珀的肩膀狠狠的摇着他,带着哭腔道,“琥珀哥哥!你还说要带我玩呢!你还说要送我礼物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琥珀哥哥……”

“玲、姐姐……”算是恢复了点清明,琥珀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昨天晚上,我遇见了一个姐姐……淋着雨……怪可怜的……就撑伞陪她……”

“果然是雨女。”弥勒走上前,嘴里念叨着在琥珀头顶贴了一个符,“你还记得是在哪见到那个女人么?”

“在……我不记得了……”琥珀费力地摇摇头,“我刚捉到那只鸟……就开始下雨……”

被拴在房梁上的青鸟此刻低低地叫了两声,随后咬断了绳子振翅飞了出去。

随着青鸟飞去的方向一路狂追,愈是向前追雨下的愈大。再不久,青鸟落到了一棵树上,不远处便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女。

“就是你吗!飞来骨!”珊瑚看到那少女便不由分说地甩出飞来骨,“你都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抱歉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请饶小的一命!”少女出乎意料地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样子狼狈又滑稽,“小的只是孤身漫游到此的弱女子请你们饶小的一命。”

已经拔刀准备恶战的犬夜叉抽了抽嘴角,拎着刀走近少女,“你昨夜可曾和一个少年一同撑伞等雨停?”

“是,有过。”少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见犬夜叉身后凶神恶煞的珊瑚,缩了缩脖子,“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你可是雨女?”弥勒把炸了毛的珊瑚交给戈薇安抚,自己则走上前细细观察起少女。少女身着一袭白衣,一头黑发随意的散着,样子虽然邋遢但面容却清秀可人。

“大概……是吧……人类起的名字我也不太清楚。”少女搔搔被碎发撩得发痒的脸颊,“不过小的名叫时雨。”

“那就是你了。”犬夜叉二话不说拎起少女,“说吧,怎么才能救琥珀?”

“琥珀?那小孩儿叫琥珀?”少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知地看向犬夜叉,“他怎么了?”

“那孩子将死于湿气过重。”大概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弥勒插话道,“你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或者给了他什么东西?还有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害那些村民?”

“害村民?小的没啊。”少女依旧是傻着脸看向问话人,“小的就是晃到这里了,没什么目的啊。说到给东西,那小子给我撑了伞,小的就请他吃了点零食……”说到这里,时雨还一脸坏笑地眯起眼,“啊对了,看那小子呆呆傻傻挺可爱的还附赠香吻一枚,小的没有恶意啊!”

“你这家伙!!!!”

阿葵开了些除湿气的药,弥勒也下了几道抵御湿气的符咒,没过几天琥珀便转好。戈薇和犬夜叉挨家挨户地送去除湿气的方子,只说是为了增强体质,并没有提及时雨。

时雨从看到病榻上的琥珀起便老老实实跪坐在院落中央等待发落。几天下来,众人虽心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他……好点了吗?”雨水顺着黑发留下,少女落寞地垂下眼睑,“我没想到……我不是有意的……”

“比起那些心存歹念的妖怪,你还算有心。”阿葵捧着一筐红豆在时雨面前蹲下,“你当真不知道他们会死?”

大概是这几天被接连告知的真相吓坏了,看到凑近的阿葵,时雨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你别过来……我不想……害死你……”

“只是这样是害不死小生的。”阿葵难得轻笑了起来,递给时雨一打衣物和一个香包,“这些衣服是弥勒大人做过法的,能挡住你湿气过度外散,这个香包里面是盐巴,也能控制你的湿气。从今天起,你得留在我这里,我要时刻看着你,免得你无知无觉又伤了别人。”阿葵顿了顿,而后又叹了口气,“我若早诊出那些人是因为湿气过重,他们也不至于死,说到底是我医术不精。”

靠在回廊廊柱边的犬夜叉看着雨中的两个少女轻轻叹了口气。他杀过那么多做过恶事的妖怪,却第一次见到这种对自己力量毫无自觉的傻瓜。雨中,时雨抱着衣服歇斯底里地哭着,仿佛要把毕生的泪都倾泻在这雨里,而连绵不绝的雨却悠悠转停了。

“难怪没人陪我一起玩了……难怪那些人后来都没有来找我……”

他听见那少女颤抖的声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和时雨不同的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力量,也知道自己被排挤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同身受相同的寂寞和孤独。

力量,真的能给自己带来一切吗?

遇见的事越多,越是对此产生疑惑。强者固然受人尊崇,但弱者也未必不能保护自己所爱。力量固然能威慑一方,可因为力量而遭受不幸的又岂是少数。

“拥有力量就能收获一切吗?”感受到身后的声响,犬夜叉也没回头,只是难得心平气和地问道,“杀生丸,你那么执着于力量是为了什么?”

杀生丸愣了愣,仿佛又回到那个月夜,他强大的父亲温柔地笑着,问他是否有想保护的东西。彼时他说他不需要,可若干年后,身边也渐渐来了聒噪的邪见和玲。但仿佛就是在和已死的父亲怄气一般,他抵死不承认这些变化,自欺欺人地坚持自己依旧是个冷酷的人。

“迷茫是人类的通病。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是啊,因为我是半妖啊。”犬夜叉将半妖的尾音故意拖长,也不去理会站在自己身旁的杀生丸,“自然不像纯种大妖怪一般无坚不摧。”

以为会奋起拔刀的犬夜叉此刻只是懒懒地顶了一句,杀生丸自然是没料到的。于是他垂眼静静打量起斜靠着柱子的犬夜叉,仍是少年模样的半妖穿着火鼠袍,银发披在衣袍上,极为浓烈与极为寡淡相交映,在他身上总存在着出乎意料的和谐。都说儿子像母亲,犬夜叉大概也更多继承了他母亲的面容,因而他的面部线条也更为柔和。与自己狭长的眼眸相比,他的眼睛更大更圆,透着股少年人的热烈天真。杀生丸开始透过犬夜叉一点点拼凑起十六夜的模样,想起自家母亲大人虽倾国倾城却总有着散不尽的清冷疏离,他大概也猜到了父亲为什么愿为了那女人坦然赴死。

“杀生丸,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半妖,你也不是什么大妖怪,你至少会对我好一点?”

在杀生丸的余后浮生中,每当他立于月下,便会想起某个月夜,有人七分淡然三分伤感地将裹好的铁碎牙递给他。

他想起那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启口叫自己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无悲无喜地直视自己。于之后的日日夜夜、斗转星移,他盯着星空温习着那双金眸,反复揣测其中的情绪。

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杀生丸想。

那家伙……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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